此次在“重回石渠”部分,与《五牛图》相邻展出的北宋范仲淹《道服赞卷》就是早年流散宫外。建国之后,由大藏家张伯驹先生变卖部分家产,又加以举债,最后花110两黄金购买并捐赠给故宫的画作。
1946年初,故宫散失书画开始在东北出现,引起了当时国内各大收藏家们的极度关注。不久,这些书画珍宝又陆续现身北平(即北京)。其中就有《道服赞卷》这是范仲淹的唯一传世手记。“当时文物收藏鉴赏家靳伯声在为《道服赞卷》寻找买主。张伯驹一见就断定是范仲淹为友人所制道服撰写的赞文。此帖为楷书,行笔瘦劲,风骨峭拔如其人,诚得王羲之所书《乐毅论》笔法。卷中宋印鲜艳夺目,北宋文同之跋亦极罕见,张伯驹见此真迹是食不甘味。” 这幅《道服赞卷》与正殿展出的《游春图》是张先生同期购,与《道服赞卷》相比,《游春图》更是花费了先生170两黄金。
“重回石渠”部分“二进宫”作品修复与留存
“唐代韩滉《五牛图》卷,经周总理批示花10万港币在香港够回,重归故宫时已经破损不堪,伤痕累累。经故宫专家重新揭裱、补笔、全色,重获新生。北宋米芾《苕溪诗》卷,已经撕裂、缺字 ,修复、补笔后基本恢复了原貌;北宋赵士雷《湘乡小景图》因霉烂过甚有近三分之二残破不全,经故宫博物院的专家重新揭裱、补绢、补色,得以重复旧貌。”已经介绍了无数遍展览的张震也对“二进宫”的每一件作品都了如指掌。
当被问到在“重回石渠”部分的画作选择中是否有何原因,张震谈到,一方面是选择经典作品,另一方面则是回避与武英殿主殿展出的画作重复。但如果讲述“流散”与“重回”,《清明上河图》依然也是最有话题的一幅作品,这幅俗称故宫镇店之宝的画作,画面中的任何一个细节都被拿出来讨论研究,其实它的流转故事却更是具有迷幻色彩。

《清明上河图》
故宫书画部聂卉说介绍,有人总结《清明上河图》五进五出故宫,在宫廷与民间辗转流传,仅它的流传就是一段传奇:“画上有历代鉴藏印玺近百方。最初收藏于宋徽宗内府,北宋灭亡后到了金国的地方成为私人藏品,元朝初年又被重新收入宫廷元内府,明代的时候又从宫廷转入民间,后来是被明朝的当朝的宰相严嵩、严世蕃父子所藏,他们倒台后又重新被明内府收藏,第三次进入了宫廷。万历年间当时的大太监冯宝用偷梁换柱的方式把它带到宫外,之后一直在民间流传,乾隆年间到了湖广总督毕元的手中,毕元死后也被抄家,他也是一个有名的收藏夹。他的这些藏品再次因抄家进入宫廷,就成了内府藏品,储藏在延春阁。在清末,溥仪又把这件东西交给了他弟弟,带到宫外,一直放在吉林长春伪皇宫东院图书楼,就是我们俗称的小白楼,之后经东北博物馆转存给到故宫博物院,现在一直被大家称之为故宫博物院的镇馆之宝。”
“石渠宝笈”的流散与重回
故宫博物院的统计数字来看,目前的石渠著录画作共计1229件,包括书法228件(其中故字号156件,新字号72件),绘画1001件(其中故字号743件,新字号258件);其中宫内旧藏899件,新中国成立以后回归藏品330件。
“我看到的研究,谈到《石渠宝笈》著录的书画是万余件。因为统计方法的不同,不同学者统计的结果就不一样。”虽然石渠著录中的画作数量并无定论,但如今故宫所藏石渠书画与与《石渠宝笈》中统计收录相差甚远。从另一个层面来讲,乾隆所主持的《石渠宝笈》著录似乎冥冥之中为中国宫廷收藏做了一种无法再回归的纪念。
并非如我们以往所致,“石渠”书画是受到清末外敌入侵才开始流散,据故宫博物院书画专家杨臣彬的考证,内府旧藏书画的流散从嘉庆皇帝的颁赐而流散,从此,清内府所藏法书名画开始递减而流出宫外,道光皇帝的赏赐则有增无减,所涉及绘画从《平复帖》到《照夜白》再到宋徽宗、赵孟頫的绘画精品。
当然1860年之后的入侵者洗劫、毁坏和末代皇帝溥仪的大量赏赐、监守自盗是石渠著录书画流散的更主要原因,同时溥仪在逃出长春后,伪宫“小白楼”的国宝也遭到洗劫与流散。乱世中的书画流散,具体情况则更为复杂,杨臣彬举例:“1921年6月27日夜,建福宫花园的延春阁、静怡园等宫殿突然发生大火,大批珍玩字画化为灰烬,但究竟这把火烧掉了多少东西,谁也搞不清楚,‘内务府’后来发表了一笔糊涂账,说烧掉金佛2665尊,字画1157件,古玩435件,古书籍几万册。可是烧掉了金佛那么多,却未发现金块和铜块,更是让人不解,这又是一大损失。”
张震则这样描述:“我注意到了好多作品都很可能是在八国联军进京时受到掠夺,包括前一段时间炒得沸沸扬扬的《女史箴图》,现在还在大英博物馆。这些作品是如何出宫的,一些具体的细节,很难有一个能让所有人都信服的定论。文物出宫的第二个途径就是末代皇帝溥仪大量的赏赐。因为清朝灭亡之后溥仪虽然退位,但他依然在故宫里面住,鉴于当时的形势,在1922年到1925年间,他以赏赐为名,把故宫藏品赏赐他的亲弟弟或他家族里的其他人,最后导致这些东西流到宫外。当时的紫禁城里面情况很复杂,前面是故物陈列所的办公区。而后宫还是溥仪和他的妃子的住所。而当时守护、监管故宫还有民国的军队。所以溥仪不得已采取赏赐的办法将宫里的东西运出来。第三个原因是太监和宫女的监守自盗。这方面要找具体的证据不太容易,但是这次《石渠宝笈》特展中我发现了一件文物,那件文物明明是《石渠宝笈》著录的,题跋、绘画都对得上,但是上面连一个清宫收藏的印章都没有了。这是为什么呢?据我的推测,很可能是太监宫女偷出宫之后怕惹麻烦,就把所有跟宫廷有关的东西都抠掉了。”
庆幸的是,在大批书画遭到抢掠和毁坏之后,依然有众多精品留存于世,多次参与故宫博物院书画鉴定的启功先生回忆:“岁月推移,抗战开始,文华殿、钟粹宫的书画,随着大批的文物南迁,幸而没有遇见风险损失,现在藏于祖国的另一省市。抗战胜利后,长春流散出的那批卷册,又由一些商人贩运聚到北京。故宫博物院又召集了许多位老辈专家来鉴定、选择、收购其中的一些重要作品。”
张震介绍,据统计目前主要收藏《石渠宝笈》著录书画的博物馆主要包括北京故宫博物院、台北故宫博物院、辽宁省博物馆、上海博物馆等,国外则包括大英博物馆、大都会博物馆都有大批中国古代书画收藏。
“《石渠宝笈》所藏古代书画,除流散到国外的还有些尚未发见,如果不是秘藏在私人家中,大约必已沦于劫火;而国内私人所藏,经过十年动乱,幸存的可能也无几了。已发现的重要的多藏于故宫、辽宁、上海三大博物机关,散在其它较小的文物、美术机关的,便成了重要藏品。经过多次的、巡回的专家鉴定,大致都有了比较可靠的结论,但又出现了些微的新情况:即某些名迹成为重要藏品后,就不易获得明确结论,譬如某件曾经旧藏者题为唐代的书画,而经鉴定后实为宋代,这本来无损于文物的历史价值,却能引出许多麻烦。古书画的作者虽早已‘盖棺’,而他的作品却在今天还无法‘论定’”。启功先生这样感慨。
(责任编辑:刘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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